79  同居

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，叶翎芝很庆幸自己生在南方，冬天不需要置办多少衣服，熬一段时间就过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喜欢穿冬装，尤其讨厌高领mao衣，穿上脖子的感官被无限放大，mao线刮得pi肤发yang，肩膀也被压得提不起来。她更喜欢夏天，可以lou胳膊loutui，颜色款式也尽可能的花哨，浑shendai的饰品一览无余地展lou在pi肤上，衬得她很像个博物馆，拥有一切漂亮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许盛高考也在夏天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许盛在教室里tou高考，她坐在车里吃三明治。考完上午的科目，叶翎芝看着校门口出来一大群学生，许盛穿过人chao，拉开车门坐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饿了吧。”叶翎芝边说便递给他一份三明治，还有热牛nai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饿了，”许盛拿着三明治，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，才接着吃面包，“脑细胞不够用，zuo完题像跑了几趟一千米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脑力劳动嘛，消耗大。”叶翎芝摸摸他脑袋。

        中午叶翎芝只允许他亲了一会儿，随即严令他睡会儿午觉，许盛一开始不想睡，但听她的在座上躺下了，没一会儿，应该不到三十秒吧，呼xi就变得均匀绵长，累得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叶翎芝计划着等许盛高考完去海岛玩玩，虽然云县就靠海，但在一个地方待久了，难免会审美疲劳，她更想去看那种一望无际的海，还有网上说的什么玻璃海，她想住住高档的海边度假酒店。

        往后的生活，她想好了，自己要享受人生。

        下午她先开车回了家一趟，打算帮许盛收拾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许盛大多睡在她房间，自己的房间只用来当书房和放衣服还有其他杂物，叶翎芝进来转了一圈，四chu1看看，觉得很新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很少来许盛的房间，看着有些陌生。仿佛来到了许盛某个狭小的私人空间，还有很多探索的余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拿起衣柜上面摆放着的相框，相片里脸上皱纹丛生的老人，同样老态但一脸悠闲的狗，她左看看右看看，发现――许盛怎么什么都没跟她说过，至少没深入与她交liu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自己也没向他说过她的家庭就是了。他对于自己，或许了解的更少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初她出于好奇随便问了问，许盛说了他nainai，还说，这只狗叫阿财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仔细看，那个老人神态慈祥，只是面对镜tou有些紧张，shen上的衣服虽破旧却干净整洁，也许是受她的影响，许盛总把家里打扫得很干净。许盛一手握住她cu糙的手，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，脸上一点笑都没有，嘴角绷着，黑黑的眼眸对着镜tou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共就两三张照片，叶翎芝看了几眼给相框的边沿ca了ca，重新放回原chu1，她知dao这些对许盛来说很珍贵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想起自己也有几张童年时代的照片，只不过都被她sai到柜子最底层了，她从不去看，不想重新咀嚼一边成长的轨迹，没什么好回味的，她想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收拾着收拾着，还是莫名好奇了起来，她想知dao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，是小鼻子还是大鼻子，脸dan是圆的还是瘦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把许盛的衣服随意扔进行李箱，回到自己屋子里翻找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共十二张照片，在她六岁之前，叶昌华还没出生的时候，费珍对她还是很不错的，每年生日都会带她去照相馆拍照，一张她单独的，一张两人的合照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张照片叶翎芝还是个nai娃娃，dai着黄色的mao线帽，两只脚翘着，懵懂地看着镜tou。合照里，费珍无比年轻，tou发梳得整整齐齐，艳丽的五官像红色的月季，卷发显得她温柔又优雅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的照片，叶翎芝一年年长大，脸dan从可爱变成漂亮，费珍没怎么变老，但最后一张照片肚子微微隆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六年的辛苦追孩过程中，她终于怀了二胎，脸上的笑更真切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叶昌华改变了一点她的命运。

        费珍挨的打少了，她觉得很幸运，第二胎就生了男孩儿，不用再生育遭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觉得叶昌华是老天送给她的宝，有了儿子就好了，家里的人都给了她些好脸色看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叶翎芝，从此失去了生日照片。

        并且每天都在“让着弟弟”的环境中度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要洗叶昌华的衣物，甚至农忙时还要换洗他的niao片屎兜子，手指在冷水里泡得发皱，最后变干，最后演变成冻疮。

        费珍眼里没有她了，她像变了一个人，除了在需要叶翎芝干活的时候，她像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女孩，也是她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