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指

        贺钧一大早去元钢开早会，将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又回到七院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平春帮护士把刚送来的七八个小碟子摆满了贺莱床前的桌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贺钧推门进来，后边还跟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贺莱立刻放下右手的勺子：“舅舅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又看着他shen后的人，不知dao要叫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贺钧到她床前，摸了摸她的touding，掀起眼帘扫了眼吊着的ye：“这是最后一袋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平春紧赶着回话：“对对，这袋输完了莱莱就解放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舅舅穿了件淡蓝色条纹衬衣，上面还带着元钢的标，显然是工作装，他的手沉沉撂在她的tou上，那个熟悉的手表钢带凉丝丝地贴着他的额tou，眼前是衬衫布料形成的淡蓝色的海洋，贺莱歪了歪tou，亲昵地抵在他的腰间，随即感受到他投下来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净在床上待烦了是不是？”大手摩挲着底下外甥女的脑袋瓜，贺钧看向王平春：“去沙发上吃，把前边的桌子挪过来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平春跟那个年轻男子赶紧忙活起来，贺钧把扎在怀里的小家伙推出去：“吃完饭再撒jiao，来下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起shen将输ye袋拿下来举高，等着她穿鞋挪到沙发那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动作间，贺莱扎着输ye针的左手本小心翼翼地悬空着，下一刻，就有修长温热的手掌托起她，贺莱立刻想到了电视剧里太监扶着太后娘娘的情节，忍不住仰tou看着舅舅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贺钧俊逸的面容也浮现了笑意：“高兴舅舅伺候你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莱抿着chun，抑制不住俩颊鼓起，弯了细长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贺钧拉过天花板上的移动架子，把输ye袋挂在上面，就坐在沙发上，看外甥女一点点吃饭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平春说让他们再送过来饭，贺钧摆摆手，他暂时没胃口，就让王平春带着司机去吃点，自己留下来陪着贺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吃么？”他仰躺进沙发里，半合着眼帘。

        贺莱努力咽下嘴里的荷兰豆才开口说话：“好吃！”又热情地邀请他：“舅舅……一起吃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贺钧摇tou：“我不喜欢清淡的，你自己吃吧，谢谢莱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莱这才低下tou继续进食，落地窗前的轻纱悠悠飘起，上好的阳光落到地板上，面前的食物花样繁多，色泽可爱，舅舅在shen边守着她，简直太幸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昨天太晚了没问你，跟望津相chu1的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莱笃定地向着他点tou：“ting好的。”都让她摸了，肯定不讨厌她！

        贺钧放了心，看样子那个吊儿郎当的小霸王没欺负自家小姑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慢点吃，吃有吃相。”贺钧抽了张面巾纸ca掉她下巴上的油光。

        贺莱暗自赧然，垂着tou小口小口地吃起来，生怕舅舅嫌弃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阵静默之后，贺钧才再次开口：“咱们家人都爱吃辣来着，你妈以前也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莱侧tou看他，不知dao接什么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贺钧却无所谓她什么反应，自顾自地说下去，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讲给她听：“你姥的手艺没你姥爷强，你姥爷是湘城人，zuo湘菜一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对上外甥女一眼不错的视线顿了顿，挑眉：“忘了告诉你，你姥爷姥姥都没了，咱俩相依为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舅舅没遗传你姥爷的手艺，等你shenti好点咱下馆子，尝尝湘菜，看看喜不喜欢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莱点tou，听他轻而易举地说出双亲早已不在人世这事有点惊讶，还是依着自己的想法，放下筷子去握他搭在tui上的大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我陪着舅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好意思说出口，但是稚nen的脸庞上早就写得明明白白。

        贺钧心上涌出一gunuanliu，rou了rou她的脑袋：“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莱这顿饭吃的煎熬极了，自从舅舅提醒过她的吃相之后，她就有意识地慢慢咀嚼缓缓吞咽，原来香penpen的菜都变得没那么好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吃完饭输ye袋里的药正好快要见底，贺钧叫护士过来ba掉针tou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让贺莱自己摁着针孔chu1：“活动活动左手手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这养孩子养的，自个儿快成老妈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贺莱听话地抓了抓手指，但是明显在避着他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贺钧皱眉，没问她，直接握着她细细仿佛柳枝般的手腕发号施令：“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莱犹豫了一下，咬着嘴chun。

        被晒得黄黑的小手上细细的指tou缓缓弯曲摆动，只有小指僵直微颤，十分突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久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几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怎么弄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莱撇嘴，不知为什么，感觉很委屈，再回话都带了哭腔：“我爸打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chaoshi的羽睫，看向面前的舅舅，

        像是一tou走失的小狗，在liu浪后很久才被他找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