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本想让钟月休息的，但恻隐之心还是让她选择打破他人的美梦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她挑拨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如今有机会了，她只会瞪大双眼，张着嘴巴，整张脸贴在车窗上，吃惊地看着一辆辆漂亮的轿车、跑车、古董车停靠在别墅外的沥青路上。大楼上的彩色霓虹灯照着整片山林，似比星月还要明亮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美的食物有序地摆放在长桌上，准备打回去时，李阿姨走来，让她在一楼候着，其实是让她偷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一七年的时候，付先生和孩子一起拍的照片。他是好人，是个大好人，孩子都喜欢他。他每年都拿好多钱过来搞学校的设施，还有给一些绝症的小孩治病。前些日子，付先生就给了一笔补贴的钱，让家长凑齐了去买助听。助听要好多钱，一个就二三十万，都是付先生出了一大分的钱。他是好人，真的是好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走上的员工摩肩踵，鞋跟与地面磕碰出凌乱的声响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接应好各自的任务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月过去添酒，那男人便像是一朵见到太阳的向日葵，缓缓直起腰来，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笑着摆摆手，说去给他拿吃的。她拿来一小盘水果，校长便高兴地把手机放到她面前，说。

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，懂得以退为进。你可别大意了，小心死在她手里，那真是失了脸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校长不厌其烦地为一张张照片解释它的来龙去脉，其中对付荣的为人赞不绝口，虽然来来去去都在重复着“好人”与“谢谢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月看到校长不停地嘴，好似非常慌张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月不是唯一的异类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的左手边坐着一个奇怪的中年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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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怕钟月不信，便掏出老旧过时的，勉强称之为智能手机的四方砖块，手指在半面都破碎的屏幕上笨拙地来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事情，都是小说里面没有写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还得知他之所以来，是因为付荣是学校的资助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月在一灯光较暗的地方，一边凿冰，一边观看表演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手机摸不灵，花了好些时间，他便窘迫地连声歉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月好似还没睡醒，着眼睛，连连点答应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着人们尽情地吃喝玩乐，被昂贵的酒水浸淫过的笑容，与上边迷醉的眼神像极了在书里看到的日本能。

        付荣犹如中了海妖的魔法，在海上失去了方向，不知如何掌舵，而狄娜是他的同伴，理应及时唤醒他的神志，拯救两人的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小妹，欸，谢谢，谢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月和男人聊了起来，知他姓，是残障学校的校长，学生都喊他老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喜欢热闹，但那是温和的，而不是这种虚假的和平，似空气中包裹着“疯狂”的透明孢子，就等着暴风雨来临时钻进人的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与其他员工一样，穿着相同的工作制服，由领带队去到后厨间，有人推着餐车，有人端着菜盘，有人捧着冰桶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狄娜便误以为，故事的女主角人公是那个叫陈文清的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尚未抵达别墅之前，她向钟月说明那儿的规矩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个人坐着，唯独他的左右两边的位置都是空着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踮起脚，朝乐声传来的方向看去，有一位妆红的名伶在舞台上唱着歌，她看不清名伶是哪儿国人，却听清了飘来的妖娆旋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，您吃水果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月看到了一些孩子五官畸形，有的耳朵粘在一块儿，有的缺了半个脑袋，有的是兔子嘴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喝一口酒水，然后一嘴角的水渍，继续发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私下调查过陈文清的底细，见过其照片，知女人的美丽对一个男人来说，是有多么大的摧毁力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子从前门开到后门，钟月来不及多看，就被人赶去了换衣间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月隐隐感到兴奋，跟随大队去到大厅，而那里的景象不禁使她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楼的吧台，斜对着舞台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月倒完半杯，男人还在谢。他说话有点结巴，一直嗦着嘴巴，像在阻止往外的口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景山是先生办宴会的地方，人很多，很杂。你记住不要乱跑。我们到了，就等着先生的吩咐。要是先生说上去，你先打开卧室的空调，度和温度都是调整好了的，不要乱动。之后把床品换一套新的，浴室里的所有巾和牙都换了，不干净还是不干净，最后收拾垃圾。你的动作要快，别在里面呆太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说里用文字描述的盛宴的景象，钟月想象不出来，因为她没有亲眼见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偏着，歪着嘴巴，握着酒杯的右手像个上乐发条的玩，时不时地颤动，发与服装像是专门打扮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阿姨收到秘书的通知，因为景山雅园的人手不够，她只好半夜从床上爬起来，带着钟月赶去帮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，谢谢你，谢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看着，听着，不由地恍了心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