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语调不疾不徐，字字如刃，直斩虚妄。朝臣们本将他压下去，却被他一番铿锵辩解得面色难堪，渐渐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暗暗想着：若每三日都要这么早起，还要忍受他们斗嘴，自己怕是要短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楚轻臣站在朝班之中，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上，眸光微。墨玄则一如既往，神色沈冷，却隐隐护在她侧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乐安赶忙缩回手，干笑：「我自己能上去！」

        乐安心一震。她原本只把「周家遗孤」当成朝局里的一颗弃子，随时能被人抛弃。但眼前这人，却在满殿权贵的迫下，仍能以一己之言力挽狂澜。

        车早候在门外。墨玄将公主直接抱上车，动作霸，却格外稳妥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此案所涉文书，确实经我过手，但若细细翻阅，字迹与格式皆与翰林院平日章程不同。臣不过是奉命抄录，却被人将错误藏于其中，推我为责。这样的陷害，臣不能坐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墨玄一步上前，伸手要扶。楚轻臣也同时走来。两人动作几乎重叠，空气在瞬间凝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日不是正式议事，只是例行朝会。乐安在女官引领下入殿，端端正正行礼。她素日憨，此刻却衣冠整肃，眉眼沉静。行止间既不怯懦，也不张扬，恰到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乐安安安静静旁听了一场，并无多语。只是偶有片刻与女皇对视时，神色自然，毫无怯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飞快钻进车内，心口怦怦直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日议事到一半，忽有一宗文责案被提起。翰林院送出的军制文书出现错漏，牵连到边军调度，若不是临时补救，几乎会酿成大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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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乐安出了殿门，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责任追究之下，众目却不约而同落在一位新进的年轻侍从官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朝臣暗暗打量，心底皆有几分称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甚至注意到，高座上的陛下目光一闪，似乎对这少年的镇定多了几分兴味。

        乐安原本还想抱怨，可望见他阴沈的侧脸，只得乖乖缩在车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温辞并未阻拦，只是微微弯，眼底一抹深意转瞬即逝。楚轻臣此时也已换好朝服走来，看着这一幕，眉心微蹙，却没有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眼底倒映着公主的影，角微勾，心底却在暗暗盘算。殿下从今日起，每三日必入一次。这意味着，不止是他们，还会有更多人能见到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待到退朝，朝臣心底已有了新的认知——这位素来被说「弱养」的承曦公主，似乎已渐渐长成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累死我了……」她小声抱怨，转便要上车。

        乐安第一眼望去，只见他眉目清朗，神色冷静，眼底却隐隐有沉着的孤意。面对满殿的压力与质问，他并不退缩，声音清清朗朗。

        車簾放下，外頭三人目光在空中交錯。楚輕臣眉目清冷，墨玄沈聲不語，溫辭則不知何時已立在馬車後方，似笑非笑地望著。

，却俐落地将她揽起。乐安惊呼一声，下意识搂住他脖颈。墨玄神色冷峻，沈声：「殿下再耽搁，便要误了时辰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承曦殿上，百官云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穿着素净朝服，姿笔直，不卑不亢，正是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「周家遗孤」周砚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