蔬菜。

        蒋洄小姨给女儿夹过蔬菜，继续往下说。许是没有谁能有能力拦住她，蒋洄小姨像是打开话匣子，说了一句：“我不担心她的成绩，我现在就是担心她不够开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多哈哈笑了两声，除了笑，她只能是笑，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能插入小姨的话中。她开始后悔，她为什么要为了蒋洄跑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在她喜欢的是编程，她理科不差，我原来希望她以后能Lawyers、Doctors，这些职业稳定嘛，很不错，但她有自己的爱好，那我们也要尊重她，不能不开明的父母。”小姨说着，眉眼弯起，有一自豪，“既然她喜欢编程，那么她以后从事IT相关行业，我想也不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呀是呀，”赵多忍不住想汗，但还是得附和，“听说现在IT行业是热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”小姨点，“尤其在美国，如果她能够进入MIT，那自然是最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多亲眼看到低不语的表妹眼角弹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了，Havard      或者Stanford也不错，Berkeley，我都可以接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默，还是沉默。赵多分明感受到餐桌上弥漫起一难以言喻但都能看得到的，一扑面而来的压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了，”蒋洄小姨笑起，眼角堆起褶子，“我们父母的，对孩子最大的期许，还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康平安，只要她上的大学能在Ivy      league里，我觉得都可以接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到后，赵多已经不敢说话，她完全不敢，生怕再聊下去，蒋洄小姨会问起她们在学校的成绩。她怕小姨听到她的成绩以后，会和颜悦色地说：“Honey，你看，你的成绩也不是不够好，只是还差一点，就差一点――如果你再更加努力一点，会不会更上一层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乍一看也没什么问题，但也能吓到赵多。赵多扪心自问，她任何事都会付出百分百的努力，但是假如她为了一件事拼死拼活竭尽全力，而始终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――亲爱的，你很好，但你还不够，你可以更好。那所谓的更好就放在她眼前，她要追着那个更好跑，然而不论她付出多少，百分百，百分之两百，三百，都好像还不够――哦不，这声音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，赵多只是想想，都觉得要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顿饭在三个年轻人你传我我传你的沉默中终于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吃完饭，小姨带着表妹，把蒋洄和赵多送到酒店门口。她和女儿就在这家酒店过夜。

        临分别，小姨和蒋洄说了几句话，说到后，她感叹似的说：“小洄，你现在也长大了，要是有空……去美国看看你外婆吧，她现在……你和你妈长得像，她……她应该能认出你吧，”姨妈苦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多就站在蒋洄和小姨的侧，也就清楚看到，站在小姨后的表妹嘴微动，像是勾起她什么不好的回忆。不过她没有发声，赵多也就不知她到底在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多少有些好奇，蒋洄的外婆怎么了？是太久没见蒋洄认不出他，还是怎么？但是当着蒋洄和小姨的面，她没好意思问。

        蒋洄只是淡笑，说：“看之后有没有机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