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单，她站在桌后，保持微笑。瑞拉从筐里取出面包放在她手边，她再拿起一个，递给队伍最前面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个领到面包的是个发花白的老妇人。她接过那只温热的面包，布满皱纹的手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拉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，但强忍着笑意，继续从筐子里掏面包，下一秒，男孩的动作让她的表情凝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刚要出口解释就被站在岁拂月边的瑞拉呵斥，“快走吧，耽误到后面的人排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车窗的帘子被一只着黑色手套的手掀开一角。

        吻手礼算是比较贵重的礼节，岁拂月吃了一惊，急忙收回手，漂亮的小脸上染上一抹绯红，干涩的，说：“就算这样，你也只能分到一块面包，这是规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岁拂月偏看着瑞拉，瑞拉主动开口解释，“小孩子不好意思直接拿，要用强一点的手段，直接给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又是哪个家族推出来的小姐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年更是他的选妃舞会，越来越多的贵族小姐想尽办法引他的注意，他从来不制止，毕竟不计较帮助后的意图的话，这些平民区百姓确实是得到了货真价实的帮助，

        女孩的脸很脏，发也乱蓬蓬的，但那双眼睛很大，很亮，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岁拂月帽子上那晃动的白色羽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拉的视线落在她额上那点可笑的白印上，停顿了片刻。她没回答，只是伸出手，用自己糙的拇指，轻轻过岁拂月的额，将那点面粉抹掉。

        岁拂月轻“哼”了一声，把面前桌上的面包进刚排到的十四五岁的男孩手心里，男孩的手碰到她的黑色手套，脸顿时红成一团，语无次：“您是位心善的小姐，愿神保佑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，用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岁拂月，嗓音沙哑，“您是位善良的小姐，神会保佑您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着耳边人群的低语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色的面粉在黑色的丝手套上格外明显，但她没有察觉，或者说，并不在意。他见过的所有贵族小姐，都会将自己的完美形象维持到最后一刻。

        岁拂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小插曲过后，队伍继续有序地行进中。

        队伍缓缓向前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，绔尔诺的目光下移，落在她那双沾了面粉的手套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拉拿起一个面包，递到岁拂月手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伸出的小手黑乎乎的，没有去拿桌上的面包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女孩的视线这才从羽上移开，她看了一眼瑞拉，又看了一眼岁拂月，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，然后就抱着布袋跑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岁拂月黑色的丝手套上沾了些许面粉，变得有些斑驳。她上昂贵的玫瑰香水味，与面包朴素的麦香混合在一起，致中夹杂了一丝廉价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把面包揣到口袋里，单膝跪下，嘴里说着“冒犯了”然后捧着岁拂月的手放到嘴边，虔诚地落下一个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阵风过，动了她帽子上的羽，也乱了她额前的一缕亚麻灰色的卷发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拉感觉到了那视线，她不动声色地抬眼，顺着方向看去。巷口停着一辆车，车窗后，一只着手套的手落下帘子，将一切隔绝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年生日舞会前，总有无数这类“偶遇”被心安排。那些贵族小姐们，妆容致，言辞得，姿态优雅地施舍着廉价的善意。每一个微笑的角度，每一次眼神的转，都准得令人乏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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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唯唯诺诺地应下，临走前又看了岁拂月好几眼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到瑞拉从桌后绕了出来，蹲下。瑞拉从小女孩手里拿过一个补过很多次的布袋，沉默地往里面了两个面包，然后将布袋的带子绕了两圈，挂在小女孩的手腕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巷口停着一辆没有家族徽章的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对此一无所知，继续维持着那个略显僵的微笑，将又一个面包递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岁拂月转过，“还有多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排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绔尔诺心底掠过一丝不屑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拉低下，继续往桌上摆放面包。

        就比如今天，欣赏一场夸张的表演。

        岁拂月维持着微笑，轻轻点了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心地也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抬手去拨，指尖的面粉蹭到了额上，留下了一稽的白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目光落在长桌后那个穿着湖蓝色裙子的女孩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绔尔诺的视线扫过那条长长的队伍，他的表情一贯是漫不经心的。他喜欢这种“微服私访”的游戏，听取臣子们那些粉饰太平的报告，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直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心里却想，神还是不要保佑自己了，这个副本里她真的好坏，一直在欺负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是个漂亮的女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手背上那块陈旧的伤疤痕，在阳光下颜色很深，丑陋无比，她把袖子往下拉了拉，盖住了那块肤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动作让袖口下，出了那块疤痕，岁拂月的视线停在那上面，她没有质问瑞拉为什么碰她，而是用别扭关心的口吻问：“伤口怎么回事，丑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