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盯着镜子里那双眼睛看了几秒，轻轻吐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懒得搭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怀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外的秋风已经称得上萧瑟了，树枝大多光秃秃的，张牙舞爪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廊上不算吵，只是冰冷机械的电子音，刺鼻的药水味，还有发着冷光的灯，让人心里发急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帘拉得严实，叫人分不清是白天黑夜。简随安睡得沉，只感觉整个子都松下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哪个医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，简随安才轻声说：“那就希望……一切平安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少贫嘴。”她瞥了他一眼，没好气，“你要是敢偷吃，我就把你打断，直接转骨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走过去抱她，握住她的手，说：“别在这儿瞎想。进去查查，不是还有医院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叹口气，伸手帮她捡起：“你这样，像个犯事儿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见微的嗓音哑得厉害：“我真的好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等抽完血出来，两个人坐在走廊尽的长椅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见微嘴动了动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医院的走廊很长，好似没有尽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见微手抖得厉害，去挂号时连份证都掉了两次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沉默了几秒，才传来谢见微的声音。低低的，几乎是出来的：“随安……我怀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穿好衣服，镜子里的人神情还带着没睡醒的恍惚。

        许责没再接话，只是递过去一杯温水。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待不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没睁眼，随手去摸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这句，她拎起包出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见微坐在门诊楼外的长椅上，上放着个小包，手里紧紧攥着包带，眼神发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喂？”她声音还带着一点睡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觉得有点晕。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沉默着，低看着地板上亮得刺眼的光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话那传来一阵细碎的气声，像是被憋着的哭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见微又重复了一遍，这次声音更轻，像怕被谁听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垂眸，喃喃，像是说给自己听：“我要是真想找个天天陪我的人，还扒着他不放？那我图什么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匆匆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迷迷糊糊的，似乎是电话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搂着谢见微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看到简随安，想起去搂她，可惜发，又跌坐在椅子上：“随安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许责拍拍她的肩，说：“哎呀，人家什么份，忙嘛，很正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责看着她红着眼、明显没睡好的样子，也没再嘴，轻笑：“好的，简护士，我乖乖听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接下，指尖在杯上打着转，像是怕热，又舍不得放下。

        铃声很轻，却像什么在梦边敲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不知……我还没告诉他，我不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见微报了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的光一点点亮起来，落在两人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连三天，她都这样陪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出院的那刻，许责跟解放了一样，他说：“考不考虑去当护士？我看你很有天赋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不知，我是希望怀上，还是没怀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见微点了点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说：“你先歇会儿，我去拿单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拿着拎着单子号，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走错了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当场就清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，他“啧”了一下，发问，带着点调笑：“是不是家里那位不在，睡不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医院……我在医院外面，不敢进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要回家补觉，这几天熬得厉害，她也吃不消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见微低，反复搓着袖口，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廊里有护士在清点药品，空气中飘着消毒水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该怎么办，我――我买了试纸，两条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下意识翻下床，一边找外套，一边继续问：“那谁人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简随安她一手拿着手机，一手去拢发，尽量让声音平稳：“行，别慌。你在哪儿？我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人生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家里静悄悄的，只有衣架晃了一下，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脆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别动，我上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怕什么？怀了就怀了。”简随安声音很稳，听不出情绪，“真怀上了，再想办法。没怀，就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拉着谢见微往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