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太久，记忆太远，等她重新握起这把桃木剑时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笑着对她说：“想练剑就练剑，我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抓着他的衣襟，脸埋在他膛，咙里呜咽的抽泣声变成了嚎啕的哭腔。

        烛火跃过殷彧的脸，他很久未言。

        任她百般努力，剑诀心法却停滞不前，她无法将丹田之息调用全，只能框个花架子剑式，未有半点内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寄来情思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更是期待来年春天的剑术课。

        二日，殷晴将桃木剑压于箱底，再未提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手心还握着桃木剑，没有放开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后，殷晴立志转研医术，又拜于甘草堂。至而今回昆仑后，寒毒不扰人时，殷晴也常去甘草堂帮忙，甘草堂乃是昆仑药坊，药方名典无数，她凭书自学，习武者难免磕碰，她常在此替昆仑弟子义诊。

剑法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殷彧祝愿她来日能得宝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手腕上的血线，格外的，如沸水，灼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断断续续地哭声：“…我不能陪兄长去练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除夕那晚，殷彧送了殷晴一把桃木剑，不算巧，是他亲手雕刻。

        殷彧从未说，但殷晴知，是他为了自己去采冰天雪莲。

        自己都难过成这样了，还是不忘她说过的话，殷彧：“我会陪着猗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同一弯月里，血堆出了人，燕归撑着剑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童言无忌。

        以遥远的，稚的，清晰的，坚定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同批习武的首名，到下批弟子的末位。开阳不忍，将寒毒于武学之弊告诉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对。

        孤山照寒月，无数细碎的雪花飘零而下，有风呼啸着从远方来，在山里呼不止，耳旁似乎还能听见，那远山在呼唤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偏偏她很认真，每一次挪移，每一挑剑锋，步法凝练，剑拐、勾、收、刺、都准无误，她早已长大，那把小小的桃木剑并不趁手，但她握得很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哥，我这几日在杏林采药，不能陪你左右。你总一人习剑，不觉孤独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以后哥哥就不用孤一人习剑，披星月，载风雪归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漏夜里寒气重，他替她抱来被褥披上，殷晴回，小脸上挂了两行泪，漉漉地，殷彧慌乱，连忙抬手给她去，哪知越越多，她望着殷彧关切的眼神，哭得更是凶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昆仑弟子三岁开蒙习武，六岁握剑，九岁前常以未开刃的铁剑或木剑习武，待十岁会独往冼锋岸下的剑冢里寻得一柄独属于自己的剑，寒刃初试锋，余生无论去往天涯海角，都得此剑相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要和兄长一同行侠仗义，平天下不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得知此事，殷晴郁郁寡欢，将自己锁于屋内，一日未出，殷彧担忧，送上吃食扣门而入。

        已不是幼时心。仗剑天涯，不过儿时一个遥不可及的梦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拿起剑，闭上眼，方才翻过的剑式于脑中回，她脚下生风，大跃而起，借轻功横出一剑。简朴至极的剑法，甚至算不得成气候的剑式，只是稚童初时提剑时习的花拳绣，三招两式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握住殷晴持剑的手，轻轻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殷彧叹息，他不会安人，就陪她坐了一夜。

        初时大师姐安她切莫急躁，习武非朝夕之事，要她耐心练习，过些时日便好，直到在她后习剑的师妹也在比试时也越过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开心极了，翻过年，到春天，他们就能一起修习剑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剑止时，雪也停了，月色被乌云笼罩，少女持剑的影化在雪里，她恍惚有所悟，望着自己几近消失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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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等我学了剑术。哥哥，以后我就可以陪你一起练剑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见是兄长，也笑不出来，抱膝坐于窗沿，一句话也不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心有所想，吾不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隔了这么些年，即便兄长寻药而归，寒毒得解，她还能重新握剑么？

        她轻声对自己说，心有所往，我怎会孤独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拿起桃木剑，不知不觉，想起数月前听过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想起很久之前与兄长的对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她多次见兄长带伤而归，他练剑愈发痴狂了，常将自己弄得一伤，未几日，她门前移载了数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花，师尊说那是生于昆仑极北之地的冰天雪莲，入药可令寒气暂缓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将桃木剑捧在怀里，再高高举起，借着昆仑少有的明月光，同殷彧：“我也要和兄长一同行侠仗义，平天下不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千里之外，不曾见。

        手中红线，似有所应，一圈一圈地泛起热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遥遥牵起一缕红线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与意合，剑与意动。握剑的手，传来红线炽热的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十年磨一剑，待兄长下山之际，她的医术也已有所成。

        殷彧无奈，将她揽入怀里，轻轻拍着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