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一百四十）无名之剑

        殷晴近来老是zuo梦，梦中时有兄长，时又有燕归，要论次数，zuo梦有十，二三为兄长，七八为燕归。殷晴从前不是多梦之人，她叹息，大约是忧思过重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不觉，她已经回昆仑两月有余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常会想起照月，回了昆仑后，殷晴多次向兄长与其他下山的师兄师姐打探她的消息，却始终无果，自从江南照月为护她被魔教掳走一别数月，江湖上再没有她的传闻，如投石入海，杳无音讯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只能在心底祈愿她平安无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晚是岁旦，昆仑山上年节气氛nong1郁，也与山下村落并无不同，早前一月就置办了足足的年货，好热闹的师兄师姐张灯结彩，爆竹驱傩，着了一年的旧衣也换下，裁了新衣裳，也有师妹要学书上瞧来、在银烛花灯下，画彩描梅妆，难为女儿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往常这个时候，兄长一早起来便会去梅园折枝，放入她窗台细颈瓶里，红梅nong1丽，是漫山的雪里难见的鲜妍颜色，等晚些时候，与师尊和众弟子一dao用过年夜饭，才将馈岁礼放在她枕边，然后兄长总会同她一起守岁，而今兄长一去未归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十多年来，唯有今日兄长没能回昆仑过年节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独坐梅树下，一瓯清雪几乎将她孤零的shen影淹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开阳观之长叹，看了良久，也未上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支了个小师妹陪殷晴回屋，小师妹名叫汀兰，今年不过九岁，入师门堪堪三载，她原是山下铁匠家的孩子，家里姊妹众多，那年又添了个弟弟，恰逢饥荒，养不活要将她姐妹几个发卖了去富贵人家zuo婢子，下山采买的大师姐汀鹤不忍，便将她们带了回来，拜入师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里tou最小的一个，jin骨结实，是个好苗子，才来的时候焉儿吧唧，瘦得像个小猴儿，在昆仑习武几年，现在已经jing1神抖擞，有模有样的挥着手中剑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今日瞧着也不大高兴，有些沉闷地挨殷晴坐着发愣，半点不见年节欢欣。殷晴摸着汀兰的tou问她怎么了，汀兰皱着小脸不讲话，用手摸着怀里的小铁剑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想到她年岁，一下了然，翻过年她就要满十岁了，要独自去冼锋岸寻剑，遂dao：“汀兰可是怕寻不得好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汀兰抬tou看她，点tou又缓缓摇tou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握紧手中铁剑的柄，剑柄上面刻有小小一朵兰花，那时母亲得知她们姐妹几个被昆仑派的人买走了，又是笑着又是哭着朝汀鹤师姐磕了几个响tou，嘴里tou直喊是老天爷呀！是祖宗积了德开了眼哦！

        回家对铁匠父亲好说歹说，才使动他打了三把铁剑出来。后tou母亲把剑往姊妹几个怀里一sai，要她们和汀鹤师姐好好习武，一定要成个人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永远记得母亲末了那句：“成了材，就莫要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姐怎也不肯走，抱着门zhu哭得稀里哗啦，被母亲拿扫帚直往外赶：“走啊！快走！走得越远越好！出了这个门，你就当没我这个娘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汀兰没有哭，她站在汀鹤shen后，耳朵里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，她凝望着自己的母亲，见她通红的双目深深看了她们姊妹最后一眼，转shen走入了黑dongdong的家。在远去呼啸的风声里，她好似又听见了男人的叫骂声。但她已经随汀鹤走远，大雪纷飞，绵延了一串女孩们的脚印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蹲在她面前，笑dao：“今日过节，愁眉苦脸可不好，可与师姐说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因寒毒所制，昆仑上下皆格爱关照殷晴，殷晴摸着汀兰脑袋时，忽然有了点真切地自己长大了些的实感，她听兄长说，她生于元宵，乃是团圆之节，年后她也要再长一岁。从前都是兄长师尊哄着她，百般关切她，如今竟也轮到了自己为长。

        汀兰吱唔许久，才在殷晴耐心劝解下开口，小声dao：“晴师姐，我是有一点担心去剑冢寻不得好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想了想，她下过山，去过武林大会，见过很多优秀的女孩子，洛欺霜与她说：我爱剑，也并非因为寒江雪是名剑所喜爱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归也曾问她：殷晴，你想学剑，是你爱剑本shen，还是想有一shen高深武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听过无名侠客春风剑的传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无名，无名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脑海中飘dang过许多安抚汀兰的话，她想说她也曾与她一样不知所措过，想将她听过的这些话，见过的这些人一gu脑儿告诉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后来，她好像了悟般，对汀兰dao：“从前我看兄长下山，便一直想若我能同他一样去山下走一遭该有多好。于是后来大家都知dao，我偷偷跑